第 5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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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8 章
周放一口氣梗在胸口, 只覺得腳背一痛。
宋昭陰陽怪氣的這一下，直接讓他和宋朝歡差了一個輩分。
只有晏峋肅著一張臉，仿佛沒聽見倆人的明爭暗鬥, 回身沖宋朝歡微點頜, 輕淡道：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宋朝歡回神, 也和他點頭：“啊，好的。”
已經走進門，將一袋子菜擱在櫃臺上的宋昭面無表情, 眼皮一耷。
晏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，他當然不可能有病似的，主動向宋朝歡提起這號人，問他為什麽不來了。
但不同於先前的死纏爛打，晏峋這會兒倒是一副朗月清風的模樣。跟他和周放一對比, 顯得多與眾不同似的。
但這兩種不同的狀態，本質上都是一樣的。一樣的陰魂不散。
周放也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, 掃了眼晏峋和宋朝歡之間的狀態，倒是有些懷疑起他媽說的，這位晏總罄竹難書的“罪行”到底是真是假。
畢竟這段時間接觸下來, 他也明白宋朝歡看著柔軟溫和，卻是很有原則性的人。要不是他媽的關系, 宋朝歡還真不一定會答應他拍那條宣傳片。
晏峋一臉淡然地出走旗袍行, 聽他們在他身後, 在門背後，爭相開屏似的同宋朝歡聊起什麽合作, 聊起今夜吃什麽菜。
走到胡同口, 還沒到車邊，他滯頓地停住腳步。
本來是最有立場叫那兩位都閉嘴, 最有資格留在她身邊無需離開的身份，如今卻好像沒有任何理由多說一句話，多停留在那裏片刻。
但這一切，又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。
垂在身側的指節攥到僵麻，仿佛只有反覆回憶那一晚，小姑娘溫熱的淚燙在手背上的灼熱痛意，才能不停地告誡自己，冷靜一些，寬和一些。
容人一些。
耐不住胸腔無聲起伏，落索冷風吹進來，依舊死命堵成一團，窒得他不能呼吸。
-
晏峋回了公司，叫諸洋找人回楊梅胡同，買了旗袍行對面的監控視頻。
“那店主聽到開價，生怕我們反悔，立馬就讓我們備份了。”諸洋笑道，又試探著問，“晏總您這是……想關心一下太太的生活嗎？”
晏峋知道他又誤會了，掃著快進的監控，擡睫看了他一眼，淡聲道：“我是擔心太太的安全。”
“……”諸洋眨了下眼，一本正經地點頭，“好的晏總。那後續的監控還需要……”
“查一下這個人。”晏峋卻打斷了他，將顯示屏暫停。
諸洋一楞，看著畫面上戴眼鏡的，長相普通平常的陌生男人，板正道：“好的晏總。”
監控畫面很清晰，再加上如今全民自媒體，這位也在社交平臺上經常露臉，資料很快送進晏峋辦公室。
“這是影視學院的一個老師，也經常會拍些小短片微電影發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，有小幾萬粉絲。”諸洋說，“不過不知道是懷才不遇，還是其它原因，按道理他這個年紀應該能評副教授了，但現在還是講師。”
“有固定女友，也常在社交平臺上秀恩愛。”諸洋判斷道，“應該沒什麽問題。”
大概是見過了太多的惡意和醜行，晏峋卻沒有諸洋那麽樂觀。
但沒有實質性傷害，即便報了警，也不能拿他怎麽辦。
晏峋沒做判斷，叫諸洋仍去那家店預定接下去的監控。
又叫他安排兩個人，輪流在楊梅胡同附近待一段時間。
諸洋應下，退出去，晏峋臉色冷下來。
那男人一瞬間不該有的占有欲，叫他極度厭惡，也叫他本能警覺。
能容忍宋朝歡在意的，又對她絕對不會有任何惡意的，還算優秀的那個男人暫時待在她身邊，已經是他的所有極限。
但那樣不正常的雄性生物，就沒有必要出現在宋朝歡的活動範圍之內了。
-
小年夜那天，宋朝歡早早收了鋪子，又去附近超市買了些適合暖鍋的菜。
宋昭說只有上午一臺手術，一下班應該就可以過來。
她這做菜的天賦，大概是開發不出來了，涮暖鍋，倒是不用任何技術。
明天大年夜，就按宋昭從前的習慣包一頓餃子。當然，餡料還是得留給宋昭回來自己調拌的。
宋朝歡拎著一袋子菜進胡同的時候，開始考慮過了年買輛代步車。
就像從前在四合院那會兒一樣，許多高定和高奢品牌，都會將當季新品和一些專櫃難買的單品送上門叫特定客戶挑選，她如今的客戶群裏，也有這樣的需求。她有輛車，做這樣的服務才方便些。
宋朝歡有些小興奮地計算著這一年的收入和來年必要的支出，扣掉每個月的固定還款……
剛進門廳，就接到了祝平安的電話。
以為是拜年，宋朝歡先同他說了“新年好”。
結果祝平安卻不像平日裏那樣，仿佛永遠樂呵呵的樣子，而是問她：“主任妹妹，你……有空去看看宋主任嗎？”
宋朝歡一頓，問他：“出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你還記得1301的病人嗎？”祝平安說。
“記得。”宋朝歡說。隱隱有不好的預感，“是……手術不順利嗎？”
宋朝歡原本以為，是因為手術不順利，出了問題，叫宋昭難過自責。
卻聽祝平安說：“心臟手術很成功。但是……”祝平安咽了一口，“病人術後突發顱內出血，沒搶救過來。”
即便已有預料，宋朝歡仍楞了好一會兒，眼前閃過那日在病房裏，祖孫三人的畫面。
僅是她一面之緣，都為她們惋惜唏噓，親歷手術的宋昭，又該是怎樣的心情。
“那，宋昭哥呢？”宋朝歡問得有些艱難。卻也有些明白，這應該已經不止是單純的，手術失敗的問題。
“手術本身流程，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”祝平安抹了把臉，“但術前體檢，有兩樣報告用的是其它醫院的。所以宋主任現在……暫時停了所有工作。”
宋朝歡猛地一滯。
“那老太太已經在醫院大鬧了兩天了。”祝平安沒好意思說老太太怎麽纏著宋昭叫他償命的，“醫院也不能不給交代。連今天上午的手術，家屬也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取消了。”
“宋主任的手術絕對沒有任何問題。”祝平安狠狠嘆了口氣，想到先前和如今老太太對宋昭天壤之別的態度，一時竟不知道，醫生對病人有同情心，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，“你不知道宋主任對她們一家多好，手術費用減免還是宋主任用自己績效獎金做擔保爭取的。”
“我們都懷疑那老太太隱瞞女兒其它病情了。”祝平安既為那家人可惜心痛，畢竟一家人只剩了一老一小，又為宋昭感到不值和氣憤，“她平時對女兒外孫女有多摳，肯定是她為了省那大幾百的檢查費，才……”
“平安，宋昭哥現在在哪裏？”宋朝歡問他。
-
宋昭洗完澡，穿著運動長褲白T恤坐在公寓短沙發裏。
陰天的傍晚，天色暗得像夏天七八點鐘。
他沒開燈，發梢上凝聚的水珠滴到脖頸裏。即便有暖氣，也有些涼。
公寓裏很安靜，耳邊卻好像不時有儀器的長鳴和哭聲灌進來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。
可能只是想平覆一下情緒，畢竟……待會兒還要去小院，和宋朝歡一道，吃小年夜飯。
直到公寓口的門鈴響起。
宋朝歡回神似的動了下眼皮。
他這個小公寓，除了物業和快遞偶爾上門，很少有人來。
之前祝平安想來玩兒，也被他以“我有潔癖”為名拒絕了。
他不太想動，想等物業以為沒人走掉。
卻聽見門鈴停止後，熟悉的溫軟話音問他：“宋昭哥，你在裏面嗎？”
宋昭突然有一種，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覺。
好像剛剛的回神，只是軀殼，如今才有靈魂回歸身體，讓他能做出些動作來。
他傾身，手肘支著膝蓋，蓋了片刻臉，籲了口氣，站起來去開門。
“你怎麽來……”笑意頓在唇角邊，宋昭看見她手裏扶著的小行李箱，似乎明白了什麽。
畢竟總不可能，是小姑娘帶著行李來和他同居吧。
況且這裏的地址，他也沒說過。大概率是祝平安，已經替他說了所有。
“你怎麽洗完澡都不擦頭發的呀？”宋朝歡把他往門裏推了下，又推著小行李箱進門放在玄關處。門關上，才又有些無奈又認真地說，“你先去把頭發吹幹，我們再說別的。”
宋昭安靜地看著她臉上，帶著些難掩的擔心和似乎略有些生氣的模樣，浮了兩日的心臟，好像終於有了些安定的感覺。
“好。”唇角微提的弧度終於不再是勉強，他低聲道。
宋昭很快擦了下，又隨意吹了一會兒，頭發不滴水就出了洗手間。
“宋昭哥，你現在換一下衣服，我們去一趟L市。”宋朝歡冷靜地給他說，“平安已經給我說了老太太一家的情況，我們去一趟她們老家，問一下彤彤媽媽，先前有沒有其它的身體異常。”
老太太一家並不在北城生活，來這裏，也單純是為了心臟病的治療。而彤彤媽媽，是長期在G省L市工作居住的，還是在鎮上。就醫遠不如大城市方便。
如果她們曾經因為其它病痛去醫院就診，首選一定是當地醫院。那他們此刻立即一點點去查去問，總該能問到些有用的信息。
“不……”宋昭下意識地，有些怔楞地問她，“回家吃小年夜飯嗎？”
其實他也有這樣的準備，只是這兩天過年，他知道這對宋朝歡來說，向來是很重要的事情。
宋朝歡微抿緊唇，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心疼，低聲問他：“現在有什麽事，比你更重要啊。”
她都不知道現在的輿論環境這麽糟糕，老太太在醫院鬧的那些視頻要是被人發到網上，得發酵成什麽樣子。
宋昭一頓，胸腔裏酸澀和溫暖，鋪天蓋地，不由分說地彌漫開來。
原來有人站在身後，是這樣的感覺。原來他從來不是，需要一個人面對所有。
宋昭發呆似的看了她一會兒，驀地問：“我能抱你一會兒嗎？”
宋朝歡楞了下。
沒想到他想了半天，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說出來的，卻是這樣一句話。
有些哭笑不得，心臟卻一下酸軟，她沒有說話，上前一步，擡手，連他胳膊一道，將他人攬住。
卻只能半抱的樣子。
“沒事的宋昭哥，”宋朝歡拍拍他後背，低聲卻篤定地安慰，“別怕。”
那個柔軟溫暖的，卻又冒著傻氣，執著於要他做家人的小姑娘，似乎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，長成了一株堅定的，叫人能依靠的小白楊。
“嗯，”宋昭低下頭，闔上眼，磕在她頸窩裏，唇角彎著無人窺見的淡弧，輕聲道，“我不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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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晏峋肅著一張臉，仿佛沒聽見倆人的明爭暗鬥, 回身沖宋朝歡微點頜, 輕淡道：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宋朝歡回神, 也和他點頭：“啊，好的。”
已經走進門，將一袋子菜擱在櫃臺上的宋昭面無表情, 眼皮一耷。
晏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，他當然不可能有病似的，主動向宋朝歡提起這號人，問他為什麽不來了。
但不同於先前的死纏爛打，晏峋這會兒倒是一副朗月清風的模樣。跟他和周放一對比, 顯得多與眾不同似的。
但這兩種不同的狀態，本質上都是一樣的。一樣的陰魂不散。
周放也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, 掃了眼晏峋和宋朝歡之間的狀態，倒是有些懷疑起他媽說的，這位晏總罄竹難書的“罪行”到底是真是假。
畢竟這段時間接觸下來, 他也明白宋朝歡看著柔軟溫和，卻是很有原則性的人。要不是他媽的關系, 宋朝歡還真不一定會答應他拍那條宣傳片。
晏峋一臉淡然地出走旗袍行, 聽他們在他身後, 在門背後，爭相開屏似的同宋朝歡聊起什麽合作, 聊起今夜吃什麽菜。
走到胡同口, 還沒到車邊，他滯頓地停住腳步。
本來是最有立場叫那兩位都閉嘴, 最有資格留在她身邊無需離開的身份，如今卻好像沒有任何理由多說一句話，多停留在那裏片刻。
但這一切，又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。
垂在身側的指節攥到僵麻，仿佛只有反覆回憶那一晚，小姑娘溫熱的淚燙在手背上的灼熱痛意，才能不停地告誡自己，冷靜一些，寬和一些。
容人一些。
耐不住胸腔無聲起伏，落索冷風吹進來，依舊死命堵成一團，窒得他不能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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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峋回了公司，叫諸洋找人回楊梅胡同，買了旗袍行對面的監控視頻。
“那店主聽到開價，生怕我們反悔，立馬就讓我們備份了。”諸洋笑道，又試探著問，“晏總您這是……想關心一下太太的生活嗎？”
晏峋知道他又誤會了，掃著快進的監控，擡睫看了他一眼，淡聲道：“我是擔心太太的安全。”
“……”諸洋眨了下眼，一本正經地點頭，“好的晏總。那後續的監控還需要……”
“查一下這個人。”晏峋卻打斷了他，將顯示屏暫停。
諸洋一楞，看著畫面上戴眼鏡的，長相普通平常的陌生男人，板正道：“好的晏總。”
監控畫面很清晰，再加上如今全民自媒體，這位也在社交平臺上經常露臉，資料很快送進晏峋辦公室。
“這是影視學院的一個老師，也經常會拍些小短片微電影發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，有小幾萬粉絲。”諸洋說，“不過不知道是懷才不遇，還是其它原因，按道理他這個年紀應該能評副教授了，但現在還是講師。”
“有固定女友，也常在社交平臺上秀恩愛。”諸洋判斷道，“應該沒什麽問題。”
大概是見過了太多的惡意和醜行，晏峋卻沒有諸洋那麽樂觀。
但沒有實質性傷害，即便報了警，也不能拿他怎麽辦。
晏峋沒做判斷，叫諸洋仍去那家店預定接下去的監控。
又叫他安排兩個人，輪流在楊梅胡同附近待一段時間。
諸洋應下，退出去，晏峋臉色冷下來。
那男人一瞬間不該有的占有欲，叫他極度厭惡，也叫他本能警覺。
能容忍宋朝歡在意的，又對她絕對不會有任何惡意的，還算優秀的那個男人暫時待在她身邊，已經是他的所有極限。
但那樣不正常的雄性生物，就沒有必要出現在宋朝歡的活動範圍之內了。
-
小年夜那天，宋朝歡早早收了鋪子，又去附近超市買了些適合暖鍋的菜。
宋昭說只有上午一臺手術，一下班應該就可以過來。
她這做菜的天賦，大概是開發不出來了，涮暖鍋，倒是不用任何技術。
明天大年夜，就按宋昭從前的習慣包一頓餃子。當然，餡料還是得留給宋昭回來自己調拌的。
宋朝歡拎著一袋子菜進胡同的時候，開始考慮過了年買輛代步車。
就像從前在四合院那會兒一樣，許多高定和高奢品牌，都會將當季新品和一些專櫃難買的單品送上門叫特定客戶挑選，她如今的客戶群裏，也有這樣的需求。她有輛車，做這樣的服務才方便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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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為是拜年，宋朝歡先同他說了“新年好”。
結果祝平安卻不像平日裏那樣，仿佛永遠樂呵呵的樣子，而是問她：“主任妹妹，你……有空去看看宋主任嗎？”
宋朝歡一頓，問他：“出什麽事了嗎？”
“你還記得1301的病人嗎？”祝平安說。
“記得。”宋朝歡說。隱隱有不好的預感，“是……手術不順利嗎？”
宋朝歡原本以為，是因為手術不順利，出了問題，叫宋昭難過自責。
卻聽祝平安說：“心臟手術很成功。但是……”祝平安咽了一口，“病人術後突發顱內出血，沒搶救過來。”
即便已有預料，宋朝歡仍楞了好一會兒，眼前閃過那日在病房裏，祖孫三人的畫面。
僅是她一面之緣，都為她們惋惜唏噓，親歷手術的宋昭，又該是怎樣的心情。
“那，宋昭哥呢？”宋朝歡問得有些艱難。卻也有些明白，這應該已經不止是單純的，手術失敗的問題。
“手術本身流程，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”祝平安抹了把臉，“但術前體檢，有兩樣報告用的是其它醫院的。所以宋主任現在……暫時停了所有工作。”
宋朝歡猛地一滯。
“那老太太已經在醫院大鬧了兩天了。”祝平安沒好意思說老太太怎麽纏著宋昭叫他償命的，“醫院也不能不給交代。連今天上午的手術，家屬也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取消了。”
“宋主任的手術絕對沒有任何問題。”祝平安狠狠嘆了口氣，想到先前和如今老太太對宋昭天壤之別的態度，一時竟不知道，醫生對病人有同情心，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，“你不知道宋主任對她們一家多好，手術費用減免還是宋主任用自己績效獎金做擔保爭取的。”
“我們都懷疑那老太太隱瞞女兒其它病情了。”祝平安既為那家人可惜心痛，畢竟一家人只剩了一老一小，又為宋昭感到不值和氣憤，“她平時對女兒外孫女有多摳，肯定是她為了省那大幾百的檢查費，才……”
“平安，宋昭哥現在在哪裏？”宋朝歡問他。
-
宋昭洗完澡，穿著運動長褲白T恤坐在公寓短沙發裏。
陰天的傍晚，天色暗得像夏天七八點鐘。
他沒開燈，發梢上凝聚的水珠滴到脖頸裏。即便有暖氣，也有些涼。
公寓裏很安靜，耳邊卻好像不時有儀器的長鳴和哭聲灌進來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。
可能只是想平覆一下情緒，畢竟……待會兒還要去小院，和宋朝歡一道，吃小年夜飯。
直到公寓口的門鈴響起。
宋朝歡回神似的動了下眼皮。
他這個小公寓，除了物業和快遞偶爾上門，很少有人來。
之前祝平安想來玩兒，也被他以“我有潔癖”為名拒絕了。
他不太想動，想等物業以為沒人走掉。
卻聽見門鈴停止後，熟悉的溫軟話音問他：“宋昭哥，你在裏面嗎？”
宋昭突然有一種，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覺。
好像剛剛的回神，只是軀殼，如今才有靈魂回歸身體，讓他能做出些動作來。
他傾身，手肘支著膝蓋，蓋了片刻臉，籲了口氣，站起來去開門。
“你怎麽來……”笑意頓在唇角邊，宋昭看見她手裏扶著的小行李箱，似乎明白了什麽。
畢竟總不可能，是小姑娘帶著行李來和他同居吧。
況且這裏的地址，他也沒說過。大概率是祝平安，已經替他說了所有。
“你怎麽洗完澡都不擦頭發的呀？”宋朝歡把他往門裏推了下，又推著小行李箱進門放在玄關處。門關上，才又有些無奈又認真地說，“你先去把頭發吹幹，我們再說別的。”
宋昭安靜地看著她臉上，帶著些難掩的擔心和似乎略有些生氣的模樣，浮了兩日的心臟，好像終於有了些安定的感覺。
“好。”唇角微提的弧度終於不再是勉強，他低聲道。
宋昭很快擦了下，又隨意吹了一會兒，頭發不滴水就出了洗手間。
“宋昭哥，你現在換一下衣服，我們去一趟L市。”宋朝歡冷靜地給他說，“平安已經給我說了老太太一家的情況，我們去一趟她們老家，問一下彤彤媽媽，先前有沒有其它的身體異常。”
老太太一家並不在北城生活，來這裏，也單純是為了心臟病的治療。而彤彤媽媽，是長期在G省L市工作居住的，還是在鎮上。就醫遠不如大城市方便。
如果她們曾經因為其它病痛去醫院就診，首選一定是當地醫院。那他們此刻立即一點點去查去問，總該能問到些有用的信息。
“不……”宋昭下意識地，有些怔楞地問她，“回家吃小年夜飯嗎？”
其實他也有這樣的準備，只是這兩天過年，他知道這對宋朝歡來說，向來是很重要的事情。
宋朝歡微抿緊唇，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心疼，低聲問他：“現在有什麽事，比你更重要啊。”
她都不知道現在的輿論環境這麽糟糕，老太太在醫院鬧的那些視頻要是被人發到網上，得發酵成什麽樣子。
宋昭一頓，胸腔裏酸澀和溫暖，鋪天蓋地，不由分說地彌漫開來。
原來有人站在身後，是這樣的感覺。原來他從來不是，需要一個人面對所有。
宋昭發呆似的看了她一會兒，驀地問：“我能抱你一會兒嗎？”
宋朝歡楞了下。
沒想到他想了半天，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說出來的，卻是這樣一句話。
有些哭笑不得，心臟卻一下酸軟，她沒有說話，上前一步，擡手，連他胳膊一道，將他人攬住。
卻只能半抱的樣子。
“沒事的宋昭哥，”宋朝歡拍拍他後背，低聲卻篤定地安慰，“別怕。”
那個柔軟溫暖的，卻又冒著傻氣，執著於要他做家人的小姑娘，似乎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，長成了一株堅定的，叫人能依靠的小白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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